根据学校的安排,本人和本学院同事赵志岩同志一起,于2019年6月3日-14日期间,在位于意大利卡塞塔的预防和打击有组织犯罪国际培训学校参加了“网络犯罪与数字取证”培训学习;在此期间,除全程学习了所有课程并获得证书之外,还以“中国现场执法中的视音频记录操作”为题,与来自15个国家的警察同行进行了工作经验分享,并顺便介绍了我校的海外招生计划。
一、学习情况
整个培训学习的时间跨度为两周;其中,正式的学习时间为9天,还有半天的结业典礼和半天的返程送行。参加的国家/地区有意大利、中国、中国香港、俄罗斯、澳大利亚、巴西、波黑、塞尔维亚、罗马尼亚、土耳其、肯尼亚、阿尔巴尼亚、摩尔多瓦、拉脱维亚、摩洛哥、加纳共16个,印度在名单上有但实际无人员出席。
(一)学习内容
培训学习以课堂讲座的方式进行,共有19门课程,涉及网络管理与国际法律、移动取证、计算机犯罪与取证、武器走私与反恐怖犯罪的网络取证、暗网的取证、计算机犯罪受害人的对待、国际审判与警察合作、网络安全与对策、大数据与在线个人数据保护、恶意软件分析与取证技术、有组织犯罪的应对与国际合作组织、比特币的溯源及调查、反恐怖调查、云取证等多个方面。
课程比较全面地涵盖了网络犯罪与数字取证的相关内容,针对性较强;授课人员以大学和研究机构的教授、专家为主,也有意大利警察机构和从事数字取证业务机构/公司的人员承担了少部份课程的授课任务;从授课内容来看,侧重于理念性的内容较多,实际技术操作部分与国内当前的实际使用情况之间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在多门课程的授课过程中,多次提到中国在网络管理、网络威胁情报方面的特点、理念和做法(明显比提及美国的次数多);在“计算机犯罪受害人的对待”课上,本人还被授课专家点名出来介绍中国的有关情况。
根据自己工作25年来先后在5个不同层级公安机关从事公安业务实践和挂职工作的经历,总体来看,感觉此次授课有关专家谈及中国的特点、理念和做法还停留在较浅的层面上,有些还是从他们自己的角度进行的想象。对此,本人也不便现场进行争辩、补充和说明,只好由他们去说吧!所幸有关的介绍没有出现存在明显错误的情况。
(二)参与“经验分享”行动的全过程
在临行前,意方在邮件里通知有经验分享的安排,但没有提供具体的时间,行前因事务太多也未作相应准备。
1、起意
到达意大利后,第一天(6月3日)上课,看到一起参加学习的有关国家之后,首先想到可以利用此次机会推介一下我校的海外招生计划(因为此前本人曾替我院分管培训工作的黄鸿志副院长参加过一次外警培训接待会和一次我校外事工作布置会,结合两次会上感受到的信息,感觉可以这样做),于是赶紧和外事办的刘思思老师联系,咨询是否可以这样做;刘思思老师回复说需先向领导请示后再提供。
第二天(6月4日)上课,注意到课程安排里在有4个时间段的经验分享,但随后接到通知说原计划于6月5日上午的第一次经验分享因为无人愿意分享而取消,于是想到:在这样的活动中,大陆有我和赵志岩两名同志参加,香港警务署也派其网络罪案调查科的一名警官(李立民,LEE Lapman, Ken)参加,这样中国一共有三人参加;如果不借此机会分享一点中国经验的话,与我国目前的地位,与其他国家的同行对中国的期望,均有些不符。
随后,课间与来自澳大利亚警察总部的VICTOR警官(华裔血统,长相似华人)闲聊时了解到,他准备6月6日上午进行经验分享;由此我想到,如果香港警务署的李警官随后也分享了香港经验,而我们却没有行动,则有一种没有趁此机会“讲好中国故事、分享中国经验”的失职感;于是,更迫切地感觉到需要趁此机会代表中国参加到经验分享中。
2、构思
回想在听课过程中的感受,发现欧洲受GDPR条约的影响而过份地强调个人隐私保护,对执法活动中的视音频记录操作有些忌讳莫深;随后,与香港警务署的李警官交流时了解到,在香港也未对执法活动进行全程的视音频记录。本人在2012年编写网安专业实训教材时,直觉判断对执法活动进行全程视音频记录将是大势所趋,有些前瞻性地特地加大了视音频记录的篇幅;在随后几年的实训课程教学中,在教研室内部的教学交流活动中,本人也一直强调要重视在全程视音频记录条件下的取证操作;2016年6月,公安部出台了《公安机关现场执法视音频记录工作规定》,其要求比本人在2012年编写的实训教材中的要求更加的具体、全面和严格;据此,2018年编写网安专业实战训练手册时,本人又对视音频记录部分作了进一步的完善。
根据中外在执法活动中的视音频记录方面存在的差异,感觉以此为题进行工作经验分享,可以宣传中国近年来执法规范化建设中的新成就;并进一步想到,这方面操作规定是公安部公开发布的,报请学校和公安部审批时容易通过,并且自己这方面又具有足够的积累;因此,在6月4日下午的课结束时,产生了以“中国现场执法活动中的视音频记录”为题进行经验分享的想法。
3、请示
在6月4日晚饭后返回房间的路上,向赵志岩同志和香港警务署网络罪案调查科的李警官流露出一起做一下经验分享的想法,得到了二位的支持;于是,当晚(北京时间已经过了6月5日凌晨0点),又与外事办的刘思思老师联系,咨询是否可以这样做;让我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刘思思老师就在微信里回复说,这需向领导请示,还要报请公安部有关业务局审批。
在随后的一天多时间里,一边焦急地等待外事办的回复,一边构思经验分享用PTT的内容选取。6月6日中午,终于收到了刘思思老师的语音回复;随即,我们三人一起,利用课余时间进行PTT文件和经验分享用视音频文件的制作,并回复意方可以在6月10号或6月13号下午进行分享;最终,考虑到香港警务署李警官的时间安排,也为了获得更充分的准备时间,与意方商定在6月13号下午进行分享。
6月10号下午,我们三人一起,以授课教室为模拟现场,制作了五段用于经验分享的现场取证操作的视音频记录;6月10号晚上熬夜加班将PPT文件制作完成,并发给外事办的刘思思老师报请学校作进一步的审阅。
4、执行
6月11日晚,由于我和赵志岩同志未加入到此次培训使用的WhatsApp群中,只好请香港警务署的李警官将制作完成的PPT文件和我校的海外招生计划文件发送到此次培训使用的WhatsApp群中,供各国同行提前了解。
6月13号下午,当15:00-16:00之间的授课结束、我们三人准备开始经验分享时,遇到突然停电;恢复供电后,发现投影仪损坏;紧急抢修半小时后,意方说不能立即修复,只好将经验分享时间改到6月14号上午。利用这个时间,来自土耳其的两名同行分发了他们带来的宣传资料。
6月13号当晚,有三个国外同行直接告诉我说,希望能听到我们的经验分享;随后,又有两个外国同行通过香港警务署的李警官转告我们说,他们发现我们的PTT是花了时间和精力做的,希望能听到我们的经验分享。考虑到我和赵志岩同志需要在6月14号10点左右出发去机场(13点的飞机,从卡塞塔到那不勒斯机场有45分钟左右的车程,办理登机安检手续需要1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于是决定将经验分享时间提前到6月14号上午8点,请香港警务署的李警官将该经验分享时间提前的信息在此次培训使用的WhatsApp群中发布,并对有关经验分享安排作了临时调整。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6月14号上午7点55分左右,参加此次培训的20余名国外同行都坐到了教室里(因为平时是8点半才开始上课),于是8点整正式开始了我们的经验分享;8点20分左右,意方管理人员进到教室,通知我们暂停经验分享,先举行培训证书的发放仪式和集体合影留念;经过大约12分钟的中断之后,随后继续进行经验分享,并于8点43分左右顺利完成。
5、效果
我们的经验分享结束后,来自俄罗斯的同行立即前来打听如何到我校学习以及如何上有关网络犯罪侦查的课程,来自波黑的同行表示说以后还要到中国;随后,多名外国同行在此次培训使用的WhatsApp群中称赞我们经验分享中的PPT是15天以来最棒的,还对我校的海外招生计划很感兴趣,纷纷询问有关课程的具体时间安排。
二、学习之余的一些感受
此次赴意大利卡塞塔学习为期两周,与各国同行在饭后、课间也有一些交流,在此一并汇报如下:
(一)听用英语说布尔什维克的感觉
6月2日下午抵达意大利那不勒斯机场后,接站人员告知我们还需要继续等待随后到达的外国同行。在等候期间,发现有一名年龄与我相仿、长相很像俄罗斯人的女同行也在一起等候。等了一会之后,她先问起我们来自哪里;得知我们来自中国后,她高兴地说,曾经在天津工作过两年,感觉中国很棒;当我问她来自哪里时,她说来自BOSNIA,我一时竟然不知所云,只好不懂装懂地点头答应。
之所以不懂装懂,原因是:平时对历史和地理也略有积累的我,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BOSNIA是什么国家,又到底在哪里!凭经验感觉,波斯是伊朗的古称,而NIA大多是东欧一带的国家名称,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罗马尼亚等国的名称均属此类;而中亚、西亚一带的国家名称大多使用STAN,巴基斯坦和中亚五国的名称均属此类;对于这个把位于西亚的波斯和位于东欧一带的NIA合在一起形成的BOSNIA,本人以前还真不知道!
次日午饭时,正好和来自BOSNIA的女同行坐邻桌;利用等饭上桌的空隙,我拿出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栏中输入了“Bosnia”字样并请她确认,她拿过我的手机飞快地接着又输入了“and Herzegovina”字样,随后,搜索结果中出现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字样;看到这,我立即就知道了,这不是20多年前曾经战火纷飞的波黑嘛?其前身,我更熟悉,南斯拉夫!小时候看的《桥》的电影,那些游击队员的英勇,那首“老朋友再见”的歌,扔炸药把陷在沼泽中的战友和德国鬼子一起炸死的镜头,以及《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电影,在我上小学时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午饭后,来自波黑的女同行和我们三个中国人一起走;有了40年前留下的深刻印象作基础,我的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向她说起我对Yugoslavia(南斯拉夫)的印象,说起电影《桥》,用中文唱起那首“老朋友再见”,用中英文混杂着说瓦尔特protect萨拉热窝;在听我说的时候,来自波黑的女同行频频点头,还补充说,过去的南斯拉夫和现在的波黑,和中国都是友好国家。
沿路拐过一个街角之后,她突然问了我一句:“Are you Bolshevik?”
我一怔,迅速回味了一下她的发音和口气,感觉她是在问我是否是布尔什维克,其意思实际上是问我是不是共产党员,于是我马上点头说:“Yeah!”
随后,她继续说,她曾经也是布尔什维克,她的国家,以前建设得很好,现在分裂成了7个国家,就没有以前强大了,很可惜!
说实在的,有着26年党龄的我,还从未用英语说过“布尔什维克”这个词;尤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会有一天,在遥远的意大利的卡塞塔皇宫旁边的路上,和一个来自于前南斯拉夫的女同行用英语说起“布尔什维克”这个词;至于她随后感慨的那些事,那是毋庸置疑的了。现在,只有中国还在坚定地走社会主义道路,而且还成为许多国家羡慕的对象,已经有当年毛主席预见的东风压倒西风的态势了!
(二)关于网络空间管辖的话题
6月13日晚餐时,正好和来自俄罗斯的同行坐在一起;为了找话题,我先八卦式地向他打听有关斯诺登的近况,又谈到著名的普京总统,再用手机搜索了中国的普京哥让他看,引来同桌和旁桌其他国家同行的啧啧称奇;随后,来自俄罗斯的同行说,现在俄罗斯和中国,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然后,他用手机搜索出一个页面让我看,天哪,那上面正是对香港近期事件的一些造谣言论。
由于此前已经从香港警察署李警官的手机上零星地看过一些现场直播视频,因此感觉反差太大了,这样颠倒黑白的信息竟然也能在网络上随意传播!这样的言论,对我们国家的伤害很大,但我们却无权也无力去管辖,这怎么办?
过了一会,胳膊上纹有大面积图案的来自罗马尼亚的同行问我:“分享里能不能介绍一些新技术?”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难道要马上向学校请示能不能讲一点新技术?显然不可能!为了争取思考的时间,我于是说:“这个问题,需要请李警官帮忙翻译(正好李警官要和我们一起做经验分享)。”
没想到,俄罗斯同行竟然插话说:“你就自己直接说,李警官说不定会把你的话翻译坏的!”
我猜测,俄罗斯同行想当着我和李警官的面搞挑拨离间的可能性不大,其意思估计是说李警官有可能把一些词翻译得不是很专业。不过,俄罗斯同行的插话,既为我赢得了十几秒的思考时间,又提醒我可以用最新的关于网络主权的争论作为对罗马尼亚同行的答复。
想到这,和香港警察署的李警官交换一下眼神,然后一边用手势比划一边说:“现在,划分网络空间的边界很困难,国与国的网络空间之间有频繁的交互,不可能划出一条明显的边界来进行管理,未来5-8年内,或8-10年内,这有可能成为一个严重问题。”
我的话音刚落,俄罗斯同行飞速地赞同说:“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很严重了。”
现在想来,俄罗斯同行之所以在经验分享结束后急切地打听如何到我校学习以及如何上有关网络犯罪侦查的课程,既与我们搞的经验分享活动有关,也可能与6月13日晚餐时我提到的网络空间管辖问题有关,因为我提出的话题正好和他达成了高度的共识。
(三)关于中国,大家都很关心!
前面的汇报中已经指出,在此次的学习中,提到中国的次数比提及美国的多;我想,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中国的做法为他们竖立了一个与美国不同的榜样,他们很想知道这个榜样的水平和前景如何;另一方面,他们所了解的有关中国的信息是不全的,迫切希望能获得更多的关于中国的信息。
所以,当我们告诉意方可以进行经验分享时,虽然我们的英语听、说水平还迫切需要提高,但是他们很高兴,还希望我们能尽快讲;所以,当我们把经验分享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的时候,他们也都提前到场了!
三、对后续类似学习活动的一些建议
1、行前教育,不仅是安全教育,还有不同国家的国情、人文、历史、地理等方面的教育,以便更好地交流。
2、提前做好“讲好中国故事、分享中国经验”准备。
3、准备必要的礼物,可以分发有针对性的宣传材料。
此外,感谢外事办同志在此期间的辛苦付出!